第一百六十五章 海运虽有千般好,可惜不适合一路收银子(第2/3页)

陛下那些对辽东的决策,只要知道的人多了,最后没有不泄密的。此事要成,就必须不给我沈家压任何任务,从头到尾别让陛下知道,任由我们见机行事,没机会就放弃。事成之后,再上报未迟。”

周延儒听到最后,也是颇感羞耻,狠狠揪了两把胡子。

这大明朝廷的情报保密之垃圾,他也是知道的,鞑子的内奸每次都能刺探到,还经常能对大明用反间计。

沈家要自作主张,便宜行事,自己确实没有理由去反驳。

至于沈家自己想赢得什么好处,周延儒暂时没彻底想明白。不过大致推演,他也能猜到沈家可能是想收拢一些败兵、缴获,趁着为国为民的机会,顺带也稍稍增强一下自身的实力。

但周延儒觉得这都没什么,人家冒了风险做事,自己顺带捞一点并没有错。

到时候救回来的部队人数、编制方面打点折扣,自己收编昧下一些不愿意再去辽东送死的溃兵,这都是朝廷上可以做账隐瞒过去的。

周延儒就算想破脑袋,也不可能大胆到觉得沈树人想当军阀。最多也就是以为沈树人身负追剿张献忠的责任,担心自己麾下精兵嫡系部队不够多、将来战场上打不过流贼,这才要多摇人罢了。

有那位雷厉风行防微杜渐的陛下在,大明土地上不可能出现真正的军阀藩镇!这一点没什么好担心的!

周延儒终于下定决心:“好,这事儿就依你,反正你们别耽误了给辽西运军粮的事儿就好。剩下你们要让自家的家丁、海船去做什么,只要有功,老夫事后给你们追认请功便是。”

沈树人趁热打铁,加深对方的刻板印象:

“多谢阁老玉成。看来,给贵府常年分红、垄断常州府的新式纱机营生,实在是我沈家做出的最值得庆幸的决策了。如此,我沈家才敢厚着脸皮,一次次向阁老您讨差事。”

周延儒一愣,也终于被这套话术给圈了进去。

原来,沈家这么心心念念谈年年给钱,而不是一事一送,是指望常年跟他合作、分功劳。

不过,沈家人也确实有能耐,经常能立功,这种合作倒是双赢,没什么不好的。

想到这儿,周延儒算是彻底被拉上了沈树人的战船。

……

“没想到贤侄对书画也这么有研究,看你这学识底蕴,不在老夫当年之下,怕也是有及第之才。前年只中个吊车尾,定然是被谄谀之人所陷。下次有暇,一定要再来探讨鉴赏。”

周延儒跟沈树人谈笑风生地离开仇维祯书房时,口中便是这般演技自然地聊着唐寅文徵明的书画。

外人完全看不出丝毫别扭,哪怕懂行之人凑近听清了细节,也只会感慨周阁老和沈道台不亏都是风雅之人,点评鉴赏的细节,都能切中要害。

可惜,大家都是人精,仇维祯早就知道他们要弄些什么勾当,却也只能假装不知道,互相给个面子,也凑上去聊了几句唐寅。

仇维祯这么捧场,倒也不是沈家临时打点了他多少重金,而是因为沈家一贯对他很礼貌。

沈廷扬到任南京户部侍郎半年多来,基本上逢年过节,没事儿也会给仇维祯送几千到上万两银子的礼物。

这种没事儿先铺垫的交情,可比有事才临时送钱还铁一些,沈廷扬的心思其实也很清楚,都已经名牌了,就是希望上官最后这两年别找他麻烦,大家争取平稳过渡。

仇维祯的年纪摆在那儿,历史上到了崇祯十六年也该告老还乡了,到时候都六十七了。沈廷扬有功劳有能量有银子开路,到崇祯十六年时,再升一级接了南京户部尚书,也算皆大欢喜。

酒宴刚才已经收了,所以众人回到大厅后,也就围着新上的茶果闲聊。一群各怀利益、但并不存在利益冲突的人,就这么虚与委蛇地谈成了全部分赃。

临了时分,众人不知不觉就聊到周延儒两天后北上进京的行程。

沈廷扬出于职业习惯和示好,临时起意提了一句,吐槽周延儒此番依然选择走运河北上,颇为不便,路上还有小股流贼流窜。

“……阁老怕是对海运不太了解吧,其实,自从这朝廷试点漕运改海,三年来我大明的沙船技术、尺寸都有了颇多进展。如今坐海船北上、直达天津,已经丝毫不颠簸,还能避开运河沿线贼寇。”

然而,此言一出,周延儒却是有些尴尬,也只好强行说自己年老体弱、平生对丝毫颠簸都耐受不得,把这个话题揭过了。

只有沈树人反应快,立刻在桌子底下又踢了父亲一脚,示意父亲别在这个问题上吹牛纠缠,沈廷扬也就扫兴收住了。

直到晚上,众人各自离开仇府散去,在回家的马车上,沈廷扬才问起刚才的事儿:“林儿,你刚才是何意?为父也不过是逢人就吹一下漕运改海的好处,周阁老进京就是要当首辅的,让首辅多了解了解海运的优势,就算明知他不会坐海船,总也没有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