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清妩上下搓动着玉腕,粗糙的麻绳不断摩擦,在娇嫩的手腕上勒出圈圈红痕。

她闭上眼睛,后脑勺紧紧靠住交叠在一起的胳膊,微微上扬。

大臂内侧最柔软的地方给不了她丝毫支撑,反而带着她的上半身往后屈躺。

这副模样,裴慕辞百看不厌。

身体和视觉的双层冲击下,他的理智居然还能压住他瓣膜里狂奔出的失控,埋头去看她的反应。

麻绳刮破了她吹弹可破的肌肤,裴慕辞捡拢吃拆入腹的心思,强忍着燥意,一下挑开床头的绳索,想替她缓解手腕的不适。

清妩脑子里完全乱了,手臂从长时间的束缚里挣脱,血液从指尖倒流,酸软麻木,像被针灸的细针扎满了关节。

她下意识攥紧垫在身下的软垫,本能收.紧。

骤然而来的缩挤让裴慕辞脊柱发麻,黑眸越发深邃,他稳住微荡的心神,缓了下,勾起唇角磨她的耳垂,轻柔的痒意宛若蚂蚁不经意间爬上锁骨,也像饥渴已久的猎人,用不痛不痒的放逐,抵消猎物仅剩的一点警惕。

眼前的画面被漫出的泪水模糊,清妩说不出话,拼命摇头。

裴慕辞狠下心,贴住她,哑声道:“阿妩便记住,这疼,是我给你的。”

——

滚烫感瞬间撕裂肌肉,刀割般的胀痛真实又缥缈。

清妩惶然地猫起腰,用力吸进两口新鲜空气。

“啊!!”

耳边响起尖利又压抑的惨叫声,清妩简直不敢相信这尖叫是自己喉咙里发出的。

她骤然睁开眼,一时分不清身在何处。

瓦顶石壁,挂着千金一匹的云锦锻丝,触感柔软的狐毛皮垫铺在琉白色的石砖上,放眼望去,雅致的院落里栽满了大朵绽放的牡丹,是父皇前几日赏给她祝寿的。

身在集万千珍宝于一处的公主府,怎么会有刚刚那种惊心动魄的荒唐场面?

不过是被梦境魇住了。

“凝春?”她试探地叫了声公主府上伺候她的侍女,伸直蜷缩已久的十指,惊魂未定。

她喉咙哑的几近涸枯,发出的声音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梦里的骇人场景历历在目,清妩记得清,梦里那人的模样。

还有那滚烫略糙的掌心,坚实精壮的胸膛……

许是这段时间心思都花在了那郎君身上,才会夜有所梦吧。

清妩曲腿顶开被子,压低眉心喘气,眸底翻腾着清晰可见的恐惧。

那梦境实在是过于真实,宛如站在薄薄的冰面上,随时可能掉下去的惊慌感。

好半晌之后,她搓搓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清清嗓子,又叫了声。

杯碟就放在玄桌前,可她怕是梦中梦,在没有看见亲近的人之前,她不敢去拿。

凝春终于听见声响,探进来半个脑袋,瞧见清妩呆滞地盯往一处,便先去通知了小厨房传膳,再带着知雪和含月进来伺候洗漱。

公主身份贵重,也就是她们三个大丫头才近的了身。

“殿下怎的不再多睡一会?”知雪捧着铃铛状的缠枝杯,拧了干帕来让清妩漱口洁面。

昨夜清松园那位郎君扮成侍卫偷马出逃,府里上上下下跟着折腾半宿。

不过好在临着出城前将人拦下了,如今正在清松园里等着公主发落呢。

清妩刚从床上坐起身,立马又挪个窝缩在贵妃椅里,浑身恹恹的,像只躺在沙椅上晒太阳的波斯猫。

“睡不着了,等会去清松园瞧瞧。”她按了按眉骨,语气掩不住的疲倦。

她盯着天花板,梦里的画面犹如皮影戏一般在脑海里又过了一遍。

不过是个梦而已,怎得如此劳心费神?

想到此,清妩像是记起什么,问:“园子处理干净了吗?”

三人皆是一默,谁也不接话。

清妩捂嘴轻哈了一下,斜眼去看长得副娃娃脸的女孩。

婢女十七八的年纪,名叫含月,是皇帝从小给清妩培养的暗卫,武功一等一的好,胆子也大,昨夜便是她守在园子里做收尾。

含月并非娇滴滴的小姑娘,可想到昨晚清松园的场景,双腿也是一软。

那位裴郎君并非第一次想逃走,这种戏码每月都在轮着花样上演。

公主从未当回事。

直到这次。

要知道府里的人都只能有一个主子,那便是公主。

若要侍二主,就是死路一条。

这些人皆知这个道理,于是有了一个看似天衣无缝的逃跑计划。

府内有专门帮忙盯梢的,有牵马遛马做掩护的,甚至还有在长街上接应的。

裴郎君来府上不到一年,竟都肯为他卖命。

但公主只用了两个时辰,就让所有人都跪在了清松园里。

几十号人伏在裴郎君身后,盼着他向公主告一句饶,求一求情。

可裴慕辞到头来一句话也没说,公主冷哼一声,笑着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