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六章

这未免有些奇怪, 就因为这点事,却想将太子拉下马?

简直天方夜谭。

储君年已长成,而下面的皇子不过几岁稚儿, 都不说皇帝, 任何只要脑子没问题的人,都知道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废太子, 国赖长君, 这四个字并非开玩笑, 幼儿如何能治理一个偌大的国家?

除了在非常特殊的情况下会扶持幼年皇子上位, 譬譬如没有成年长嗣, 又或者长子真的蠢笨到难堪大任的地步。其余若有这种心思之人, 怕只是因为幼子稚儿好控制,可挟天子以令诸侯,除此之外不做他想。

那为什么还有人胆敢进比此大逆不道之言?不怕触怒天子?

顾泰心中有了一个不大好的猜测。

她怕是皇帝的身体出了差错。

只是猜想终究是猜想,她没办法打听到消息。

第二日, 顾泰又私下与老爷子详讨了一番。

顾运对情绪的感知非常敏感, 察觉到顾泰好像心里有事。

便私下悄悄问了,而因着兹事体大,又恐是关乎朝堂, 顾泰就闭口不讨, 让人安心,

但很快, 顾运从司桓肃处知道了一点事。

是说太子在回京的路上出了事, 生了病, 不知谁传出来的消息说是感染了时疫。

皇上闻得, 异常担心,便命司桓肃即刻带上御医赶过去, 让他务必将太子健全带回来。

那日晚上,顾运正睡得迷迷糊糊,司桓肃夜潜了顾家,到了顾运的房中。

顾运还来不及叫人,就说了一句,“是我。”

司桓肃穿着一身玄色衣服,腰间配着刀。

顾运揉揉眼睛,声音是没醒神的含浑,“怎么现在来了,是不是有事跟我说?”

一边正要从床上起来,司桓肃怕她身上冷,按着她依旧躺好,“无事,不用起来。我要出公差,过来与你说一声。”

说完,忽然伸手摸了摸顾运的脸颊,然后又说自己去接太子返京。

顾运觉得有些奇怪,一时又没想明白。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好像心里有一根线在牵引,但又弄不明白究竟回发生什么事。

司桓肃最后说了一句,“等我回来。”

说完,就走了。

端的是,来无声去无息。

司桓肃离京的第五天,

皇帝忽然称病罢朝,朝臣也并没放在心上,以为是忧思太子之故意。

休息几日,继续上朝。

却又过了两日,再次罢朝。

如此两三回,群臣开始心里有所怀疑,有些人开始担心,圣上龙体似乎出了问题。

仿佛是一夜之间,连空气都紧张了起来。

一日,圣上在朝堂之上大吐了一口血,然后晕厥。朝臣惊恐,乱作一团。

后传来御医,经过诊治,御医支支吾吾,言陛下生了怪病,病因暂时不明。

皇上陡然重病,太子与司桓肃却皆不在京中。

事实上,从太子被弹劾,就是有人在背后计划。

皇上生病,吐血,昏迷。

赵家暗中早已经准备就绪。

朝堂之上暗流涌动,风波丛生。

宫里虽消息封锁了起来,却有人得到了密报,皇上已是神志不清,不知真假。

值此关键时候,一旦站队,若成,日后高官厚禄,加官进爵。

有人的心已经偏了,开始动摇。

说是太子不定已经感染的疫病,死在了路上,渐渐的,形势又有了微妙的变化。

顾家几世几代的立身法则是不参与党派竞争,不站队,只做一个本本分分的臣子。

这短短的时日,连顾元彦都受到了影响。

好在顾元彦装傻充愣糊弄了过去。

这日,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顾运早早醒了过来,她这几日连懒觉都不大睡。

醒来后就静静躺一会儿,被子里暖呼呼的,她把手伸出来,放在被子外面,没一会儿,手就冷了,人也清醒了。

洗漱完,换好衣裳,早饭还没来的及吃,忽听见前院有动静。

顾运也不叫丫鬟,自己就抬脚走出去,拉了个丫头问,说是几个护卫都往老太太院里去了。

顾运连忙也往那边过去,才进院子,只见丫鬟们立在廊上。

进得屋,只见顾泰,顾承庭都在这里。

“大姐姐,哥哥。”

顾泰把手一抬,招她过去,“我知你要问什么,的确是出事了。”

顾运心一提,眼睛紧张地看着他们。

顾泰轻轻吐出两个字,“逼宫。”

赵家联合京畿营,封锁了京内的消息。

顾运瞳孔立刻缩了一下。

顾承庭沉声说:“宫门现已经禁闭,只余下禁卫军与之殊死抵抗,只怕现在宫内,他们要逼迫皇上废除太子,改立熠王。”

“这怎么办,就只能等着了吗?”顾运忧心忡忡。

顾泰摸摸她的头,缓声音安慰,“休要害怕,这些日子关紧门户,好好待在家里。只要皇上不写废储改立另传的诏书,他们不敢对皇上动手。若果真敢如此,那中山王立刻能打着清君侧除死反贼的名头攻进来的,到时候,赵家的如意算盘可就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