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继续编织(第3/4页)

"请原谅。虽然,这话是我说的,可您自然是这样想的。""我想的?"太太高声反问道。"我和我丈夫要支撑这个酒店就已够忙的了。没工夫去想别的。所有我们想的就是怎样活下去。这就是我们想的事,那足够我们从早想到晚,哪有工夫管别的事。说我想别人的事,不,不可能。"这侦探到酒店来就是想打听点什么的,碰了壁自然不会喜形于色;只是带着一种闲聊而又殷勤讨好的样子站着,一个手肘靠在德法热太太的小柜台上,偶然呷一口白兰地。

"太太,把加斯柏特处死实在太糟糕。唉!可怜的加斯柏特。"语气中充满了同情的感慨。

"我相信,"太太冷峻而平淡地说,"如果有人为这些目的动刀子杀人,那他就要付出代价。他事先该明白他奢侈的代价。现在他已付清了。""我相信。"侦探说,他把他轻柔的嗓音放低到引出心里话的程度,而且他那邪恶的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显示出革命激情受伤害的样子:"我相信这附近一带的人们对可怜的人是很同情的。对加斯柏特的死是愤怒的,是吗?就我们两人说说。""是吗?"太太茫然地问。

"不是吗?"

",我丈夫来了!"德法热太太说。

当那酒铺老板进门时,侦探碰碰帽沿向他致礼,并且和颜悦色地说,"日安,雅克!"德法热停住,吃惊地呆看着他。

"日安,雅克!"侦探又说,在那呆看下,他的笑容并不十分自信,也不十分自然。

"您弄错了,先生,"酒铺老板答道,"您把我看成另外一个人了。那不是我的名字,我是厄尼斯特。德法热。""反正都一样!"侦探潇洒地说,但也有些困惑,"日安!""日安!"德法热干巴巴地回敬。

"您进来时我正在荣幸地与您的太太闲谈,我正在对她说,他们告诉我圣安东尼区对于可怜的加斯柏特的不幸命运很同情也很愤慨,""没人这样对我说过。"德法热摇摇头说,"我一点也不知道。"说完,他走到柜台后面,站着,一只手放在他的妻子的椅子背上,隔着柜台看他俩对面的客人,那个他们俩谁都想一枪痛快打死的客人。

那侦探,早已习惯自己这一行,还是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喝干了一小杯白兰地,呷了一口清水,又要了一杯。德法热太太为他倒满,又专心编织起来,并哼起了小调。

"您似乎对这一带很熟;也就是说,比我还熟?"德法热说。

"没的事,不过我希望更好地来熟悉它。我对这一带贫苦的居民怀有深厚的兴趣。""哈!"德法热含糊地说。

"与您有幸交谈,德法热先生,使我想起,"侦探继续说,"令我久仰的一些有趣的和你名字相连的某种些情。""真的吗?"德法热说,不露声色。

"是的,真的。当莫奈特医生解放时,您,他从前的仆人曾负责看护他,我知道。他被委托给您。您看,我知道这些事情吧。""有过此事,当然啦。"德法热说。这时,正编织和哼小调的妻子用手肘碰了碰他,暗示他小心作答并且要简短。

"他的女儿来找您,"侦探说,"而且从您的手中她把他接走了,由一位穿棕色衣服的绅士,叫什么名字?,戴着小巧的假发,洛里吧,特尔森银行的,陪伴着到英国去。""有过这样的事。"德法热又说。

"非常有趣的回忆呀!"侦探说。"我是在英国认识莫奈特医生和他的女儿的。""是吗?"德法热说。

"您现在不怎么知道他们的消息吧?"侦探说。

"是的。"德法热说。

"实际上,"太太插了进来,从手中的活和低哼中抬起头,"我们久没听说他们的消息了。我们收到过他们平安到达那里的信,或许还来过一。两封信;但是,打那时起他们已逐渐走上他们的生活道路,我们,我们走我们的,我们就不通音信了。""确实这样,太太。"侦探答道,"她将要结婚了。""将要?"太太应声说,"她这样漂亮老早就该结婚。你们英国人太冷淡,我觉得。""噢!您知道我是英国人?""我从您的口音里听出来。"太太接口说,"我从一个人的口音里会猜到他是什么人。"他并不认为这是对他的恭维,但他还是一笑来表明他的高兴。喝完白兰地后,他补充说:"是的,莫奈特小姐就要结婚了。但是不嫁给英国人,而嫁给一个她自己的本国人。再说加斯柏特(啊!可怜的加斯柏特!残忍啊,残忍!),说也奇怪,她所要嫁的正是加斯柏特因之而吊起来的侯爵老爷的亲侄子;换一句话说,就是现任侯爵,但是他隐姓埋名住到英国,在那里他并不让人家知道他是侯爵;他改称查尔斯。达尔内先生。达尔内是他母亲的姓。"德法热太太镇定地编着,但是这消息对她丈夫显然很有影响。他在小柜台后面点燃他的烟斗,但他无法掩饰他的心烦意乱,双手很不听使唤。要是看不出这一点,或不把它记在心上,那个侦探也就不成其为侦探了。